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形影

  形影 (第2/2页)
  
  天云似有裂隙,渗出血一般的黑线,静静流淌于夜的所在。
  
  街道的另一头,她终于揭开自己的面纱,
  
  清晰明朗,女人的面貌真真切切,她同样仰视着天空,仿佛是在感受和她同在一片天下的其他人。
  
  第一眼看她,诚然,她的深邃不可探究,漆黑的身影似是游离于世间,女人带着不可思议的神秘气场。在武烛明这里,倒是觉得她比预想中的要更与常人接近。
  
  走近,其服饰以黑紫色裹住了全身,裙尾拖在身后,融入这夜色,给人种凄美哀婉之感。但就外在的装束来说,似乎并不古老,是经过了现代改良的服饰,更方便行动。奇怪,武烛明对她了解不多,但至少确定她不是近几十年才出现在夜晓的。
  
  她舞动似地来回摆动身姿,让人感觉此刻并不存在的风又随她而起了。武烛明沉默似冰,到了她跟前,女人也不在意地继续舞动着。
  
  两人静候着,武烛明先受不住,他正考虑如何发问,但柔和寂冷的声音传到他耳边,在这异常的空旷里面,好似有了回音,
  
  “你终于来找我了。”
  
  女人自顾自言语着,武烛明始终不能确定她是否注意到了自己。她眼中散发的情绪意念和她的身形一样飘忽不定,与武烛明可说是完全相背,是坚定不移的反面,女人的一切都变幻无常,捉摸不透。
  
  “很多人都在找你。”武烛明语气平淡,“你应该知道。”
  
  没有反应,女人维持着原样,没有与武烛明产生任何眼神上的接触,好像,没听到?
  
  “本来该是我来找你。”女人说,“但我无法行走在夜晓的土地上,只能远远在天边望着你们。为什么,夜晓,竟然抗拒我?”
  
  武烛明见她一个人演独角戏,心里念叨:“听不到,但不像是在拿我打趣。”
  
  她的样子,有如沉浸在一个她自己才能感受的世界中,
  
  “她的精神状态……还得再观察。”武烛明心想,冷漠的样子稍稍消解,提问于她:
  
  “是你,是你留下的东西,让那个孩子受到影响。你越过我直接影响其他人,将我作你力量的延伸,用以染指他人。”武烛明的话里藏着些许怒气,但片刻过去,他的语气又趋于柔和,
  
  “我不在乎你对我做什么,但万不要隐瞒你的目的,无论是何想法,既然你愿意见我,就该在此明了。”
  
  女人驻足停下,不知道是因为武烛明话里之事,还是话外的怒气。总之她第一次有了反应,低头不语,是在感伤,还是思考,她突又紧捂胸口,
  
  “对不起,对不起——我只是想靠近你们一点。”声音急促起来,“为什么?为什么会?呜。”
  
  见她这种反应,武烛明不语,真不明白吗?如此看来,原因更可能出在小尧身上……话说小尧那时,是看到了她吗?
  
  武烛明还没到哭一哭就能让他失去冷静的地步,况且,到现在为止,女人也未表明自己的来意,更有可能,是她无法集中自己的思想,
  
  ****,格格不入,亦步亦趋,偏执不定,
  
  和小尧的状态有些类似的地方。
  
  不正常的精神问题在监管下或能止住不良影响,但她,巨大且不可控的力量在她的身上……武烛明有些理解其他人着急寻她的原因了。
  
  “你说你不能行走在夜晓城市中,但,你现在就在和我说话。”武烛明尽量以淡薄情感的口吻来询问,顺着她来。
  
  “自天空投下的映像,在这些楼宇间,我不能做任何事。”她一手紧紧包裹住自己的另一只手掌,紧张的表现?她看向武烛明,“是你那位哥哥做的。”
  
  云哥?不太可能,她想错了,摇头表示否定。
  
  “你想多了。所以这就是你的目的,破除这种限制?”
  
  武烛明的想法向来明确,行动又过于坚定,以至于女人的行为处处显得犹豫,她似乎有所担忧,好在她并没有对武烛明产生警惕。
  
  “我只是想和你们一起,与在这片土地上生活的普通人,同在一起。”她首次和武烛明对视,说:
  
  “你愿听吗?武烛明。”
  
  点头。
  
  街道消失,白昼换夜,脚下延伸出无边的水镜,远处依稀可辨是山的背脊,是武烛明见到过的那地方。
  
  “善意,谅解他人之伤,理解他人之悲,所以才是你,武烛明。”女人阐述着,“才将我的一部分留给了你。”
  
  原因倒简单,武烛明沉默,现在的情况按常理来看,他的态度也不是值得陌生人多加信任的,可眼前的女人,也不能按常理判断就是了。
  
  “要放什么在我身上,好歹告诉我一声。”武烛明说,“而且,可真够痛的。”
  
  “最开始的时候,是会这样,排异,在你身上尤为严重。”
  
  尽管女人对他已有少许信任,但循循善诱真不是武烛明的强项,
  
  她的偏执、晦暗仍在,像内心遗落了某物,动作疑虑杂乱丛生。试图触碰她内心深处,就会像触碰她站在此处的幻影一样,犹如穿过水面一样碰不到实物,而只留下模糊的波澜。
  
  “我们所有的行动,你都知道?”武烛明问话,女人也乐意回答,她对武烛明的信任,出于某种不寻常的逻辑。她不在意时间的流逝,缓缓作答:
  
  “我尝试接近你,失败了;又尝试离开渊谭山,也没能实现。”
  
  “所以才延伸自身的触角,对你来说,天上的阻碍并不如城市这样辛苦,而且从天上往下俯瞰,也能无死角的观察我们。”
  
  其实还有一个重要问题,她并非云烟雾气似的鬼魂,存在有实体,但在哪儿呢?现在还不到问这样问题的时候,武烛明继续问:
  
  “即便你退而求其次,天空也不是个隐藏的好地方——谁都看得见。”
  
  她摇摇头,“不单是天空,还有黑夜,黑夜给了我伪装的可能。就像云雾之于白天,乌云之于雨天一般,游荡笼罩在夜晓上空,我也遵循了这种道理。必要时,便多一分显露;担忧恐惧时,便退一步,更深地隐藏在天穹背后。”她平静地阐述着,
  
  “纵使如此,我也是举步维艰,不能多行一步,直到现在也一样。”
  
  苦于未知的原因,她的行动能力皆被限制在一定范围内。“这样,她在我身上留下联系的契子,也讲得通了。”武烛明暗道。
  
  女人内心虽然不稳且异样丛生,但要论“恶念”,他感受不到。实在要说,只是有些外在表现的古怪,但武烛明也搞不清是她本就如此,还是她,
  
  故意而为之。
  
  “如若不是将我的影响从上而下延伸于此,和你说话都会很困难。不这样做,与你的联系就只能依托我留在你身上的印记了。”她的语气充满了真诚,
  
  “我可以舍弃现在拥有的一切,只求能靠近你们,靠近生长我土地的人们一些。”
  
  武烛明不做回应,他问:
  
  “这就是你现在的目标?”
  
  “是我从来且唯一的目标,我爱着这里所有的一切,天生于我,即是看护夜晓。而它已不需要现在的我,由神到人,我全部的念想,都可归于此句。”
  
  由神到人,武烛明深吸一口气,问:
  
  “但即使不做什么改变,你也可以感受他人,可以与人交流,就跟现在一样。”
  
  空洞空白,潮水般的压迫感,夹杂着她悲怆的感情,朝武烛明的方向一齐涌来。
  
  “不!你又懂什么!”女人的声调提高,但马上又软弱下去。
  
  捂住胸口,恐慌的神色在她脸上蔓延,她立刻说:
  
  “不是的,不是的,我有自己的理由,只是,武烛明……”
  
  武烛明收起双臂交叉于胸前,只是点头。
  
  “谢谢,谢谢你找到我。”女人如释重负,她的黑瞳中,若有光芒闪现,
  
  “那么,请不要忘记。”
  
  女人舞动身姿,天地变换,自水镜幻象中走出一人,
  
  另一个她,
  
  且更清晰,明了,但在此处也只是个幻影。那个镜中的女孩和身在此处的她面貌一模一样,女孩步履稳健,跃动着活力与自信,穿着一身轻便服饰,正从夜晓某处走来。
  
  再审视眼前的她,却孤单于此,处处受限,恐于外界,忧于自我,
  
  有如天地两面。
  
  一位从外貌上就能看出和“她”关系不浅的第三者,武烛明默然。他的目光停留在女孩的幻影上,分毫不移,女孩奔走着,看上去很是欢欣自然,被周围的一切所吸引,表情悠哉,神色欢欣。
  
  “我创造了她,这件事,她还不知道。”
  
  武烛明不回应,不回答,紧紧凝视着那水镜映出的身影,
  
  黑瞳灼灼,洞悉其中,他伸手朝女孩影像靠近,
  
  比对,明晰,他眯起眼睛,
  
  有其二人,内外迥异;触及某身,却见涟漪。
  
  身斜影正。
  
  收手,低下身,看不清武烛明的动作,“哈哈哈——”他不知为何轻声笑将起来,低声不知道和谁说话,“可累坏了吧,哼哼。”
  
  女人静静等待着,手掌合于身前,一上一下摩挲着。
  
  “她要到哪里去,不打车,还搁这儿跑路呢。”武烛明以轻快的语调发问,
  
  笑意重现于女人脸上,她回答:
  
  “我告诉她前来。”
  
  “到哪儿,你在的地方吗?”武烛明咽下多余的情绪,转而对她说,
  
  “就算我相信你的说辞,没有你,就没有她,而且先有你,后有她;在此叙述的基础上,又如何落到‘由神到人’的目的上呢?”武烛明声色明朗,听不出背后所想。
  
  女人踱步,她脚步轻飘,在水镜上踱步,
  
  “不过是再次重合身影,将错误的过去抛下,她会找到我,来到我之所在。”女人是笑着的,脸上是柔和的爱意,甚至于一丝母性般地照量着他人,可是,却让人静不下心来,也许是因她的精神不稳,使人有些不安吧。
  
  她揉捏着衣服,掩饰着内心,话语停顿,武烛明静候着她的下一句话,
  
  “纠正错误,合二为一。”她背对武烛明,“由神,到人。”
  
  话语完结,武烛明略带苦笑,片刻才重重点了点头,心想:
  
  “好啊,好啊,没有什么继承,也没有什么爱;合二为一,呵呵,让你把话都说尽了。”
  
  话还不是很明白,避免理解错误,武烛明继续问:
  
  “她不是泥偶,她有意识,什么叫合二为一?”
  
  “就是你理解的,我会成为她,她也同样成为我,不分彼此,不分你我。”
  
  “别跟我说,这是你们两个商量的结果。”
  
  “我只是拿回自己本来拥有的,而且,她很迷茫,无根无依,急切地想知道自己的来历,沉沦在这无意义的生活中,只知道追寻自己不存在的过去。她不过来自于多年前的一个意外,本不该存在,本该是我——她会愿意的,她会欣然接受,因为我们生而为一,从未分开。”
  
  “那么,最后你们的意识也会同时存在,是吗?”
  
  “不,她会好好在我未来的日子活着,我会容许她存在过的过去,就像她欣然接受于我一样。”
  
  武烛明瞥了她一眼,又转头看那女孩清晰的映像,倒影中女孩还行走在夜晓某处,怕是不会想到有人正意图从身体到意识完全取代她。
  
  夺舍,武烛明念叨着,古怪的事,可女人说起这些事来,是古怪到不见怪了,就像她把这些理念尽数告诉武烛明一样,由说不通到一切正常了。
  
  “凭你的能力,不能再创造一个无意识的载体吗?你都有舍弃一切的决心了。”武烛明问。
  
  “怎能做到,以土捏人是神的权力。”
  
  可你造出过人,神的权力就在你手中,更何况这不是他的问题,武烛明想,再而且,由神到人之后,又如何呢?
  
  女人好似看出武烛明所想,说道:
  
  “自我醒来后,就已明晰我的使命,长久的过去已使我明白,明白我的权柄不过是微不足道,只要能完成以前我未曾完成的一切,无论是在天空俯瞰你们,还是和你们一起,都没有遗憾了。”她说这些的时候,好像真以为能让他信服,
  
  “她是必须的,对我而言;对她而言,我则是必然的。”
  
  武烛明明白了其中门道,“必须且必然”,女孩身上有着某种独一无二的塑造,她不能提及的某物,她想夺回来,说到底,还是掠夺和利益,“‘舍弃一切’,这家伙,真是挖空心思来让我信服啊。”武烛明暗自琢磨,
  
  “但告诉我这些,又是为何?”
  
  漫长的沉默,他没有说话,女人也于幻境中翩翩起舞,等待着武烛明或许认同,也许不认同。她表现自在,没有丝毫疑虑。
  
  “她在城里?”
  
  “嗯,她正来找我。”女人说,“只需一点引诱,便趋之若鹜。”
  
  听完这一切,武烛明不知该作何表情,
  
  “所以,你觉得我会认同,还是说你需要我做什么?”
  
  “有你与否,我和她的结果都不会改变。”女人说,
  
  “我只是,以为你能理解我的悲苦。”
  
  摇头,“错觉而已,很多事都是错觉。”武烛明说,“你应该对我有些了解,那就该明白,我不会让你这愿景实现。”
  
  女人很平静,她将手平放在胸口,脸上没有愤怒,没有恨意,没有悔意,至为平静,至为安宁。以前的她可以是不存在的鬼魂,现在的她也无需青睐。
  
  萧萧冷清,如一潭水。
  
  “没事的,我已习惯分离。只因我相信你,相信某个人,由此,所做作为,都无需理由。”女人用温润的语气说着。
  
  “再见,武烛明,等到再次与你相见。”
  
  幻境转瞬即逝,人潮涌动,重回街道。
  
  武烛明深深叹一口气,
  
  果不其然,胸口传来刺痛,那种刺入骨髓的感觉,但这一次要能忍耐得多,而且,排他排外的异物感也在慢慢减弱。
  
  能感受到她的存在,武烛明思量,
  
  即使是自天上走下,也举步维艰吗?这么说,她就在附近。
  
  凭着心中感觉的指引,他快速飞奔起来,这第六直感比任何感官都来得清晰得多,无需犹豫,只需前进。从来来往往的人群间穿过,武烛明追逐着内心的导引,所到所见,都不陌生。
  
  可是脚步再快,能追上夜晓的神异吗?
  
  奇迥一现,武烛明没有疑虑,甚至没有多考虑,朝所感之处急速奔去,速度之快甚至路人都少于目视到他的身形。
  
  奔袭,淹没在夜晓的形形色色之中。
  
  武烛明在想,在心中思索着,她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?大费周章,也要见我。仅仅是如她所说,无需理由吗?这些问题一旦开头就停不住,他止住脑中乱弦。
  
  鼓动,如同另外一人在自己的身体里呼应着心跳的节拍,感应变动强烈而明显,因武烛明所在的变动而变化。
  
  来了,足够近,足够近了,
  
  只在一刻,她的背影出现又隐没在人群之中,但无人看到她经过,恐怕除了武烛明,没人能觉察到她。
  
  在武烛明看到她时,她也微微回头,两人相隔一段距离,但其脸上仍看得出一抹讶然,不知是因为武烛明跑得太快,还是他找得太准。
  
  身影消失,继续追逐,武烛明不知疲倦地奔跑,觉察她消失又出现的背影,一次又一次,他脚上看不出乏力,脸上也没有表情,眼里只存着一个目标,没有动摇。
  
  武烛明是不知疲倦,反倒是她,有些乏力,武烛明能感受得到。
  
  如此看来,她对自己在夜晓举步维艰的描述甚至有些不到位。天幕和黑夜对她只起观察和隐蔽的作用,追逐时看到她的身影,虽是幻影,但她的某种实体毫无疑问是深入了对她而言的沼泽地带。靠近了武烛明,继而才与他对话。
  
  明白这一点,武烛明疑问更多了。
  
  加上她每次移动虽然迅速,距离拉开很远,但并不能说完全追不上,以武烛明的脚力就能比肩,那未知原因看来比想象中还要迟缓了她的脚步,使其大不能行动自如。
  
  “如果不是有其它原因拖住了她,自己不可能追得上。”武烛明想,
  
  到底是以怎样的原理移动的,他不由得疑惑。
  
  女人与武烛明的距离被一次又一次缩短,她黑色的影子每次闪现在灯光下,周遭的每一帧时间都像是静止了一般,
  
  静止又开始,开始又静止,武烛明都快不能确定自己是否真正在追逐某人,
  
  而在自己体内这异样感觉,武烛明一直不知该如何描述,直到现在,他才有些明白:和情绪激烈时堵住气管的感觉有些类似,但也可说,
  
  与溺水的窒息感类似。
  
  感应到她,武烛明虽看不见,却伸手朝空白处抓去,
  
  静止,静,四周行人,一时隐去,
  
  扯住女人的衣袖,她也停下脚步,回头,笑里带着苦楚和悲凉,没有说话,却像在质问武烛明。
  
  “为什么不收回去?”武烛明指向自己的胸口,
  
  “收回去?不,你不明白吗?我给予你,只有这一点不会出错。而且,我不愿收回,也收不回,经历了那般痛苦才刻印在你的身上……你会理解的。呵呵,即使你能感受到我的存在,也总会慢我一步的。”她说,
  
  “她和我的约定,不会因任何人而改变。”
  
  回身,女人被武烛明抓住的手轻易脱开,只是幻象。
  
  对话无比短暂,事情也没有回旋可能。
  
  “得先一步找到那个女孩。”武烛明一刻不停。
  
  奔袭,奔袭在城市的夜色之中,
  
  人声,晚风,规律的步伐声,不得不说,现在虽不是悠闲的情况,但要问武烛明在城市里奔跑的感受,也轻盈如风,一般快意。
  
  但女人的身影越来越远,心中的鼓动和联系也在减弱。
  
  高耸的楼群化作看不清的影子在周身掠过,没了行人,也少了喧哗,
  
  默默回忆起自遇见那个女人起,到现在经过的地方,自己在奔往何处,武烛明已有个大概的猜测。
  
  现在,他们在远离夜晓的中心和繁华地带。
  
  这场追逐戏已近尾声,他和前人的距离拉得愈发遥远,甚至要极目远视才能看到她的身形,难见踪影,也快感受不到了,越靠近某处,就感觉她越轻盈,束缚也越来越不明显。
  
  就像真正融进夜晓的夜色中,尽由她所掌握了。
  
  停下脚步,武烛明四处张望,周围行人已经很少,身处夜晓万千路口的其中一个转折,武烛明已失去方向,但不见他有慌张。
  
  就在女人不知所踪,恰到好处的时候,猛然瞥到了女人的背影闪过,飘逸,无垠,不能确定,武烛明没有立马跟上,
  
  如果往那边去,即是人流所向,是夜晓的中心。
  
  望向天边,渊谭山的帷幕落下。视线里的山峰,从与楼房平行到伫立身前,山峦绵延不绝围绕于他。
  
  “与渊谭山的联系。”武烛明想到这句话。不犹豫了,他朝反方向跑去。
  
  灯彩不能照黑云,微光何以明长夜。
  
  白岩区某处大道旁,女孩静坐在路边的椅子上休息,她身着白色连衣裙,手指上一枚黑紫色戒指很是惹眼,这是某人给她的礼物,也代表着他们的联系。
  
  她面朝地面,神色凝固,表情呆滞着,双腿来回摆动,沉思。
  
  “嘿。”从椅子上跃起,拉伸身体,一手叉腰,
  
  “到这里还真够远的。”女孩展笑。
  
  为什么要在近在咫尺的地方停下呢?她也不明白。女孩检视着自己的全身上下,跃动着,摆动着身体,她自信于自己的外在,内里,所有。
  
  女孩欢欣雀跃地顺着街道走去,
  
  抬头看向远方,渊谭山占了所见的大部分,
  
  如混沌般压来。
  
  不出片刻,她便看到了,在其眼前的,
  
  和她面容一模一样,蕴含着的却截然不同,女人她站在这寥无人烟街道的正中央,柔美、令人沉沦的笑容挂在她的脸上。
  
  黑衣女人,张开双臂,是要迎接她,
  
  女人似乎不能再靠近她再多一步了,
  
  没什么好奇怪,女孩走过去,每走一步,每多一步,被女人所吸引的部分就增长一分,而女孩心中多余的念想也随之舍弃一分。
  
  背后的一切,周围的一切,渐渐隐去,
  
  光芒已不见,声音也消失,
  
  直到女孩感觉到,来自夜晓远方的簇拥放开了她,
  
  迎入黑夜般的黑发女人的怀中,
  
  再然后,窒息,压迫,化作头痛在女孩的脑中迸开。
  
  视角拉远,“黑线”就像天空的伤痕,似血般齐齐流下,在女孩未靠近前,便想极力“触碰”到她,只不过就和女人一样,它们不能再前进一步至夜晓更深处,只有依附于背后的渊谭山。
  
  没关系,女孩自己投入了她的怀抱。
  
  女孩想说什么,但她一点儿声音都发不出,眼里和她面容相似的那人身形在逐渐消失,脑海中只存下女人冥冥的笑容。
  
  夜海中,抓不到任何依仗,溺在水中,无声,痛苦,
  
  哒哒哒——
  
  女孩轻笑,伸手,前方只有渊谭山的巨影,
  
  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音,
  
  就在“黑线”要延伸到女孩的身体的前一秒,要带走她全部的瞬间,
  
  一股拉力将她带出,裂隙也尽数消失。武烛明因为惯性的作用,没能在把女孩带到自己这边的同时稳住体态,在地上滚三滚撞到路灯才停下。
  
  摆摆头,缓过神,朝侧方看去,黑衣女人仍直直站在那里,
  
  脸上挂着令人沉醉的笑,身形也随风消逝。
  
  有人朝他走来,
  
  一只手朝武烛明伸出,
  
  抬头看,
  
  月光弱辉,勾勒出女孩灵动笑影,
  
  “没想到,会有别人找到我。”她说,
  
  “夕瑶,我的名字。”
  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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